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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馐佳肴,日食必腻。
世之所难即寻日啖同羹亦不厌者,一与共食。

火烧云

火烧云

 

 

CP:利威尔×艾伦·耶格尔

 

 

 

 

“一个人的存在价值,只有到死去的那一刻才能体现。”

 

 

那天是少有的火烧云蔓延至天际的黄昏,那个人站在一堆巨大的尸体之上,在弥漫着鲜血与腐朽气味的空气中,那句话就这么淡淡地飘了出来,顷刻后消散无遗。

 

艾伦·耶格尔用仅剩的那一点力气抬起头望向那个人,却只能看到模糊的剪影。或许是因为他站在阴影之中,又或许是因为有粘稠的东西蒙蔽了眼睛。额头上的伤口比想象中要大很多。他挣扎着想用手抹去微微凝固的血块,却发现自己连呼吸都似乎是用尽全力一般。

 

“而作为凶手的,就是作为赋予价值的人。”

 

那个人依旧是那样高不可攀的姿态,背对着自己似乎像是在自言自语。而此时在这附近能算得上是活物的,只有他们两。

 

“从很久以前我就在想,亲手赋予我存在价值的那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赤色的云霞像是要把天空蛀蚀那样蔓延着燃烧着,身体的疼痛把他缓缓地拉入深渊。意识和感官都变得模糊,恍惚间那个人似乎回过头来望向自己,划破了嘴角的嘴唇一张一合地,似乎在说着什么。

 

“——,或许也不错...”

 

 

什么东西或许也不错呢?

这是艾伦·耶格尔失去意识前想到唯一一个问题。

 

 

 

 

“号称调查兵团王牌的利威尔班也需要做驻扎兵团的工作么?”

 

“别把你自己想得太尊贵了,军衔也只是个头衔而已,到头来这条命还是属于国家的。”

 

 

那个总是带着令人畏惧的眼神的人走在自己前面,不紧不慢的脚步让他有不只一次觉得,比起说是在巡查城墙,更像是黄昏漫步。

 

“...巡逻需要带上这些食物么?”

 

“怎么,你是想违抗命令么?”

 

“不...”

 

那个人似乎是早已预料到他的问答,头也不回的一直维持着原有步伐走在前面。大概走了一个多小时。天空从原本的蔚蓝转为澄黄,最后变得猩红如血时,走在前面的人终于停下来了。

 

“就这里吧。”

 

“什么...?”

 

 

他看着那个人在城墙边坐下,双腿悬空着。而在他脚下几十米处,那些骇人的怪物正挥舞着巨大的手臂,随着偶尔迎面吹来的风还能闻到一股股令人作呕的腐朽气味。

 

“就在这里吃晚餐吧。”

 

“诶——?”

 

“别啰嗦了,快过来。”

 

他拍了拍隔壁的空地示意自己坐下。虽然不是第一站在墙边俯览墙的另一边的景色,但在这种环境之下进餐却算不上是什么良好的嗜好。

 

 

“调查兵团的士兵需要在任何环境下都能进食的能力,这里的环境已经算是很好了。”

 

他咬了一口面包,对墙下的怪物晃了晃腿,抬起头望向远方。顺着他的眼神方向望去,是托洛斯特区被践踏的废墟。那曾经充满着活力与生命的小镇此刻却成了生灵涂炭的废墟,而始作俑者,正是脚下的这群吃人的怪物。

 

愤恨的情感忽然涌向心头却无处宣泄,只能举起手中仅剩的半块面包往下扔去。迅速下落的面包顷刻便消失于肉眼之中,而墙下的怪物依旧肆虐。

 

“不要做无聊的浪费,军队特供的食物有很多人都还吃不上。”

 

 

头顶忽然感到剧痛,那个人出手依旧那么狠。可还来不及呼喊,刚刚拿捏着面包的手忽然被抓住,指尖异样的酥麻感让人止不住回过头确认。

而那个人却像是一脸理所当然地舔着自己手指上的面包屑,眼睛直直地望着自己惊愕的脸,不知为何,他忽然发现那个人眼中闪烁着他所未曾见到过的东西。

 

“不想吃就早说,我还没吃饱。”

 

他定定地看着他,他眼中那闪烁着的东西还未消散,而是变得越发强烈。他愣住了,只能任由着那如火烧云般绚丽的光芒在自己眼中不断放大。

 

 

 

那时候他才意识到,原来那个人看着的不是托洛斯特区的废墟,而是远处地平线上缓缓下落的夕阳。

 

 

 

 

 

 

“艾伦,你准备好了么?”

 

最近的天气一直很干燥,明明都到了下雨的季节,却连续一个月都没有任何雨水。闷热的天气让人无缘由地觉得烦躁,但他知道他心中越发强烈的焦虑感并不是因为天气。

整理好装备的少女起身站在自己面前,淡淡地问了那么一句。她的眼神或许是一如既往的漠然,他不知道。他不敢抬起头,因为害怕自己心中那已经有点摇摇欲坠的堤坝,会因为少女洞悉一切的眼神而瞬间崩塌。

 

“嗯...已经可以了。”

 

他起身往门边走去,在与少女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他听到了少女开口了。

 

“其实...你不去也可以的。”

 

“不——我...”

 

他转过身面对少女,对方从他的瞳眸中看到了坚定。那是宛如七年前在避难船上一样,痛苦而又凛然的眼神。

 

“嗯,我明白了。”

 

 

 

 

 

“右边的分队快点跟上,要过来了!”

 

他用干涸的喉咙嘶喊着,有点麻木地切割着肉块。他有点惊讶自己的动作忽然变得如此顺畅,在建筑群间攀爬跳跃的动作丝毫不亚于不远处被称为逸才的少女,挥舞刀刃的手腕灵活地宛如最精良的机械。

 

就像那个人一样。

 

 

 

 

 

“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那个人摆摆手,转过身背对着自己。被火烧云侵蚀燃烧的天空似乎下一秒就要塌下来,逢魔之时让人窒息的宁静让他握紧了拳头,却在下一次开口前被止住了话语。

 

 

“在未来的某一天,你会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畏惧。”

 

他平静地说着那样的语言,言语间是旁人所不能比拟的笃定。

 

 

“到那时候,到你真正没有任何恐惧时。”

 

“再对我说也不迟。”

 

 

 

可是,要如何才能没有恐惧呢?

世上的万物,都必然存在着各种各样的敬畏之物,更何况他们只是渺小的,每天面对着生与死的钢丝线,战斗在最前线的战士的人类呢。

 

或许,只是那个人不想听罢了。

又或许,只是彼此都了解没有结果罢了。

 

 

 

 

 

“来了。”

 

少女的声音不大,却是切切实实地传入他耳中。他望向围墙的塌陷处,在争相涌入的巨人中,他看到了那个人。

 

明明已经失去了原有的摸样,或许连内部都变得扭曲,行尸走肉般的没有任何思想的怪物。却不知为何,在对上眼睛的一瞬间,他知道——是那个人。

 

“艾伦...”

 

少女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还是止住了,只是微微地对自己点点头。他低下头望向自己的手臂,闭上眼睛狠狠地咬了下去,决然得似乎没有任何恐惧。

 

但他知道,他在恐惧。

他恐惧着自己和那个人将要面临的命运。

 

 

 

那样的厮杀进行了多久已经无从知晓了,只知道火烧云已经再次蔓延向天空,像无数个黄昏那样。那个人还在他身边,似乎一如从前那般,可此刻那个人却用曾经轻柔抚摸自己脸颊的手,狠狠地掐住自己的脖子。

 

“杀...”

 

他感觉自己要支撑不住了,眼睛像是被蒙上厚重的屏障,身体似乎在下一秒就要崩溃。明明在这样频临生死边缘的时刻,他却以外地能看到他嘴唇细微的颤动。

 

“杀了...”

 

即便他努力地告诉自己那只是幻觉,但他确实看到。那个被病毒折磨失去了原本的摸样而变得臃肿丑陋的人,用那已经变得畸形露出牙齿和牙龈的嘴唇说着,用仅存的一丝理智重复着那一句话。

 

 

“杀...杀了...我...”

 

就如丝毫没有减慢的攻击速率那般,那句话也一直零零碎碎地从他口中说出,他看不出他那已经变形的脸上有任何他所熟悉的表情。

 

在心中的某个被掩埋依旧的记忆浮现,他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力量随着记忆一同涌出,迫使着他伸出手绕向对方的后颈。

 

 

 

 

噗嗤——

 

那是某种东西被徒手撕开发出的声音,他看着眼前的人的动作瞬间停滞,然后缓缓地倒下,随着巨大的身躯倒地发出悲鸣般的巨响。

他看到他的嘴唇动了动,却与刚才不一样。

 

顺着嘴型,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因为他说得很慢, 一字一句地,仿佛是怕自己听不到。可他确实听不到,因为巨大的声响已经飞扬的尘土覆盖了那过于细微的声音,以及那已经面目全非的脸上稍纵即逝的表情。

 

 

 

人什么时候会无所畏惧?

只有在死去的那一刻,在即将抵达终点的那一刻。

当所有的顾虑、渴求、恐惧,甚至是绝望都不复存在,是即将迎来虚无的平静。

 

而在这一刻,在人生即将结束的时刻,他终于对他说出了那句话。

 

却再也无法听到他的答复了。

 

 

真是的...不是说好了这句话要由我来说的么?

 

 

 

——从很久以前我就在想

——亲手赋予我存在价值的那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在夕阳最后一丝血色的光芒中,他闭上了眼睛。周围的喧嚣在一瞬间变得宁静无比,耳边回响着是那句他不确定是否存在过这世上的话语。

 

 

 

 

——如果是你,或许也不错。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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