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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馐佳肴,日食必腻。
世之所难即寻日啖同羹亦不厌者,一与共食。

Meet The Brothers,NG!(Part Thirteen 完结)

Meet The Brothers,NG!

 

CP: Curtis(Evans)×Ben(Stan)

      Chris Evans × Sebastian Stan

     Steve Rogers(Evans)×James Barnes(Stan)

      Johnny Storm (Evans)×Jack Benjamin(Stan)

      Colin Shea(Evans)×TJ Hammond(Stan)

“有人在里面么?”

 

 

那个声音就这么在他耳边炸响,其程度基本相当于炮弹一般,青年猛地从地上弹起来,几乎把脸贴在了那电梯冰冷的门上。

 

“我...我在里面!不,我是说...有人!那个——额...晚上好!”

 

他语无伦次地回答着,生怕那略显朦胧的声音会因为他的不善言辞而消失。可意料之外的,对于他的问候,门外传来了一声浅浅的嗤笑,随后那个声音用极力忍耐笑意的语调回答着‘晚上好。’

 

“你被困在里面了——我现在就打电话去维修部找值班...”

 

“不——额...其实,我就是负责今晚值班的人...”

 

如果让Patrick知道肯定又要嘲笑他了,Mike先生看到自己这样失职大概会很失望吧,如果被Mason女士知道就糟糕了,毕竟那位穿着奇异的CEO秘书总是露出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万一被Evans先生知道了...

想到这里,Ben心里不由地打了颤,随后只能用颤颤颠颠的声音对门外喊道。

 

“先生,求你...求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如果被Evans先生知道我擅自用了私人电梯的话,肯定会被辞退的...”

 

他这么说着,门外沉寂了几秒,在Ben以为对方已经离开了时,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了。

 

“那我要怎样才能帮你?”

 

还好他还没走。Ben不由地缓了口气,意识还有人在附近他也没那么害怕了。他从工具包里掏出手电筒与螺丝刀,小心翼翼地撬开了卡槽的外壳,开始研究起里面那密密麻麻的电路板。

 

“你还好么?”

 

“我没事...谢谢你的关心。我现在拆开了卡槽,从里面的情况来看应该是我违规操作的缘故外加一些外来因数的原因。这个安保程序设计得不错,稳定性也很强,只要稍稍调整一下这个错误...”

 

估计是以为他吓昏在里面了,门外的声音用略带焦急的语气这么问了。Ben转身再掏出电笔与一些些零零碎碎的工具,抬起头回答。听到他的回答,门外的声音询问着是否需要叫保安或联系监控室,但被青年拒绝了。

 

“那我就在这里陪你吧。”

 

门外的声音这么说着,依稀可以听到物品碰撞地砖的声音,看来对方是下定决心要在这里陪他了,这样身在异乡的青年心中涌起一股热流,当一个人独自身处陌生的地方就容易被细小的事物所感动。

他肯定是个很温柔的人,要知道大部分可能就会开始抱怨甚至骂脏话了,毕竟造成错误的是他,而在加班后被堵在电梯口回不了家的郁闷自然不言而喻。

 

Ben一边忙碌着手头的工作,随后用试探的语气开口了。

 

“先生你也是在这里工作的对吧...”

 

这不是废话么,不然还这么晚在这里干什么啊。他默默翻了个白眼,但意料之外地对方却好脾气地回答了他,并解释说是因为手上有一些工作还没有完成。

 

“其实我今晚不应该是我值班的。不过我们部门的Mike先生要去陪他女儿过生日,所以就拜托我顶替他的工作...对了,他还给我留了工作卡让我去餐厅随便吃,不过现在去大概只剩下热狗了...”

 

对于他那毫无重点的喃喃,门外的人却认真地听着,偶尔询问他是否渴了或者饿了。青年想他真体贴啊,一个体贴的人肯定已经有家室了啊,或许他也有个女儿正在等他加班的爸爸回去呢,这么想着,他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手上的工作,并开口道。

 

“抱歉连累你陪我坐在这里。你要打个电话回家么,这么晚了你的妻子和孩子肯定会担心的。”

 

“我...我还没结婚。”

 

门外的声音意外地变得稍稍低沉。青年连忙道歉,但能听出对方的语气似乎有点气馁。这么好的一个人竟然会单身,这不应该啊...嗯,大概是外貌或身材什么的原因,但因为这些小事而自卑就太不应该了。

他正想开口安慰对方,可门外的人却先一步开口了。

 

“可是我有喜欢的人。”

 

“真的——?那她是个怎样的人啊?”

 

听到他的问题,门外的人再次沉默了。而这次沉默的时间比上一次还要长,Ben等了好几分钟,那个声音才再次从门外传来。

 

“他...他很可爱。眼睛很漂亮,说话的声音很好听...”

 

大概是是在思考着措辞,那声音又沉默了半分钟,随后再次说道。

 

“他是个很好的人,好得让我觉得我配不上他。”

 

原来还是暗恋啊,而且听他的回答似乎单恋得十分辛苦呢。不过听起来被暗恋的一方也是个很优秀的人啊,这样般配的两人不在一起实在太不应该了。

青年暗自握了握拳,决定帮助一下这位好心的先生。

 

“首先,你可以尝试先和他身边的人做朋友啊,那样对方肯定也能看出你好的一面!再后面你可以尝试送他一点贴心又实用的小礼物,和他去喝杯咖啡什么的...”

 

青年这么说着,想起自己过往那两次失败的恋情,连忙摇摇头用过来人般老成的语气继续说道。

 

“你可以多点抱抱,亲吻他脖子什么...Sebby说过亲昵的肢体接触会消除不安,所以小时候我怕黑时都躲进我堂哥的被窝里,让他抱着我。有时我还会撒娇地把脸埋进他的脖子里,虽然被TJ说像个小姑娘似地,但只要这样做我就不会害怕了...”

 

虽然知道对方不会看到,但他还是低头笑了笑,脸上挂着无比珍惜与怀念的表情。

注意到他忽如其来的沉默,门外的人回答着‘你和你兄弟的感情真好呢’,而Ben也连忙调整着自己的情绪——现在他可是作为辅导对方的那个,怎么能被自己的小情绪败下阵来呢。

所以他挺了挺腰,再次提高了声音。

 

“又或者去唱卡拉OK?歌曲能让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变小呢!”

 

他的意见似乎被对方采纳了,门外的人诚恳地感谢他并决定会去尝试。青年手上的工作也就快完成了,他可是迫不及待地想着要开门去见见那位好心的先生啦,但愿可以请他喝杯咖啡作为感谢什么的。

想到这里,他笑着说道。

 

“要不你可以现在唱给我听啊,正好你可以预演一下当作是唱给你喜欢的那个人听——我可以给你指点指点什么的,反正我们两个被关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做嘛!”

 

青年这么说,门外的人似乎有点犹豫,他最后还是开口了。

 

“Don’t worry about a thing.Cause every little thing gonna be all right——”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Ben想着他可能有抽烟的习惯。他唱了几句后就停下来了,似乎对自己的歌声没什么自信,在青年的再三鼓励下才重新开始。

 

“This my message to you-ou-ou...”

 

就在这时,门外想起了一阵铃声,听起来像是某个香烟广告的主题曲。男人对Ben说要去接个电话什么的,随后便传来了由近至远的脚步声。

而Ben这边的工作也基本完成。他仔细地检查了程序,随后小心翼翼地把外壳套上去,上紧螺丝。在保证了完全看不出外壳被打开过的模样后,他定了定神,随即再次按下了开门键。

 

一开始没有反应,这样他有点慌了神,不过随后他再按了一次,这一次电梯里的灯终于亮了起来。过了几秒后,电梯向上移动了一点,随后打开了门。

 

 

青年一个箭步飞奔了出去,随后准确无误地撞进了一个怀抱。他还带着点劫后余生的惊慌,可对方身体的温度却让他稍稍冷静了下来。大概是因为电梯故障的原因,走廊比电梯里面还要暗。Ben缓了缓神,才发现自己窝在对方怀里有点不礼貌。

 

他急着抬起头想要解释,可嘴唇却碰到一个同样柔软的物体。

 

 

啪——

 

走廊上的灯才终于亮了起来。而直到这时Ben才意识到自己吻上了对方,在前几秒的黑暗中他因为不知所措而呆在了那里。

而被他所强吻的人——好吧,明明随便什么人都还好,却偏偏是他们的CEO先生。

 

男人看起来比Ben还要惊讶,甚至在青年回过神挣扎着从对方怀里离开时,他还依旧愣在那里,手指碰着嘴唇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顾不得解释些什么,Ben急匆匆地道歉着,随后立刻跑向了隔壁的员工电梯,并迅速让自己消失在了电梯门后。

 

天哪,他究竟干了些什么啊!不对,那位好心人先生呢,哦不他肯定还在接电话所以没回来,可是那个男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啊,难不成刚刚听到了他们刚才的对话了么?!

 

看来他这次肯定要被辞退了...

 

抱着‘与其被追究责任不如主动认错’的原则,青年在当晚就向人事部发了一封辞职信,并赶在他们的CEO把他召见上顶楼前逃离了公司——他甚至没有去财务部拿他这一个星期的工资。

算了,总比被活埋在新泽西要好。不过他还是念念不忘那个好心人先生,最终还是拜托了Patrick替他在公司里调查,但愿那位先生还记得他就好。

 

 

这么想着,在学生公寓里郁闷了两个星期后,青年带着微妙的心情坐上了前往纽约的火车。

 

 

 

 

 

“亲爱的小Benny,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都快三个星期了你才终于现身了,吓得我以为你真的被活埋在新泽西呢!”

 

 

话筒那边传来了好友不满的抱怨。

Ben轻笑了一声,抬头看着眼前人来人往的火车站。人们都沉浸在属于各自的喜怒哀乐中,没有人注意到在大钟下孤身坐着一位青年,更无人会附身询问为何青年的脸上带着挥之不去的悲伤。

 

“...我今天坐火车回去,我现在等车,如果你有什么想买的话我可以帮你买。”

 

他的挚友立刻用高音尖吼了足足半分钟,随后抱怨着‘我有一堆东西要你帮我买啊’‘你这个没义气的小东西’之类的,最后指名要2加仑装的Garrett Popcorn,买不到Chicago Mix的话他就别回来波士顿了。

青年只能抱起牛仔背包去排队。还好他来得早,前面的队伍起码有二十个人。他看了看站在他面前拿着手机一脸焦急的金发女士,在确定对方没有注意到他的对话后,终于在Patrick向他描绘设计部新来的那位帅哥屁股有多么翘之后开口了。

 

“那个,关于那天晚上的...你知道的,就是电梯外面那个——”

 

他鼓起勇气这么问了,心中某个答案已经隐隐约约地浮上心头了。电话那头回了一声故意拉长尾音的‘这个嘛’,随后停顿了几秒,低声问了句‘你真的想知道么’。

Ben没有做声。他就像是在坐在海滩边等待着日落的人,即使明知道结局如何,却还是止不住内心汹涌的鼓动与莫名的期待。

 

像是要回应他的不安似地,Patrick没有拖延太久。

 

 

“那个在电梯外给你打气的人,就是Curtis Evans啊。”

 

 

 

 

“Curtis...哥,你冷静点!现在这种时间曼哈顿塞车是很正常的...不,即使你跑过去也不会快多少,所以——冷静点好么?”

 

是的,早上九点半,麦迪逊大道上除了花花绿绿的巨型广告牌就是密布而似乎没有尽头的车流。坐在驾驶位上的Chris尽力去安慰在他身边已经把易拉罐捏成一团的Curtis,可后者依旧焦急地板着脸,几次想要拉开车门下车,最后还是被拦下来了。

 

“如果他走了怎么办...像上次那样,如果不是恰好来曼哈顿找你们,我根本就...”

 

男人低着头,身上穿着他来时的那件灰沉的黑色外套。他手中除了易拉罐外还抱着一条浅驼色的围巾,细腻柔软的羊毛质地,Chris还记得那天他下午他和Steve是如何陪着Curtis走过一个又一个柜台,用上了比挑自己的衣服多出好几倍的耐心,才选中了这条围巾。

 

这是一件礼物,前几天已经送到了他的所有者手中了,但此时却被发现遗落在车里。他们刚上车时Curtis就发现了,即使它被仔细地叠好放进一个灰色的袋子里,看来他的主人是故意把他落下的。

 

“那你就再去找他!有Sebby他们在,你怎么会找不到他呢?”

 

他们随着车流缓慢前行着,Chris拍了拍他堂哥的肩膀,那个以往在只能在杂志与电视上看到的沉稳而冰冷的脸孔此时被满满的焦虑所替代着,那条可怜的围巾都快被撕开了,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Chris叹了叹气,却找不合适的话语去安慰隔壁的人。他的堂哥看起来落魄不堪,脸上的表情可怕得让他根本不敢去问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可Sebastian却说Ben昨天一整天看起来都很正常啊,甚至还陪他们去了一趟百老汇,虽然没看演出但好歹也逛了一圈。

回来后就和约好了那,般在Stan家吃晚餐,一群大男人窝在地毯和沙发上看来马达加斯加第一部。

 

而Ben就是在那时提起要在今天离开的,但除了他忽如其来的离别却真的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不过在离开火车站回家的路上,Sebastian却说他看出来了。他说Ben忽然变得成熟了,甚至冷静得有点可怕。但再问下去究竟哪里不同了,他却说不出。

 

其实这几天还真过得挺混乱的不是么。

自从那天在美术展之后,Curtis和Ben的关系忽然发生巨大的改变。相比起Sebby与TJ的乐观,Jack倒是显得冷静得多。可他的孪生兄弟James却丝毫没有继承到,第二天晚上就在酒吧里对他的堂哥拔出了匕首。

 

Curtis虽然身手不如从海豹突击队退役的James,但从小在矿区里打架的他却还是躲过了好几次突袭。当他们好不容易按住了两人前,那把尖锐的匕首还是划过了Curtis的脸。

 

随后的几天也是。但任凭他们如何询问Curtis,他的堂哥只是回答着‘我和Ben是在两人都同意的情况下进行交往的,我说了——如果他有一丝一毫表示不愿意,我是不会逼迫他的’。

 

既然是自愿的,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呢——如果说是因为绯闻那件事,可今早在去火车站的路上已经由他告知了Stan家的各位真相了啊,而从Ben脸上也看不出对这件事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我觉得...这不是我们能插手的。”

 

回程的路上基本是由Colin和Johnny对上TJ的争吵组成的,James捏着拳头一言不发,Steve在旁边劝得满头大汗。

Jack在车站时就先一步去出版社了,少了一个可以劝架的人,气氛陷入白热化阶段,TJ甚至吼出了‘如果Curtis真的对Ben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饶了他的’。

 

最后却是他的Sebby摆平了纷争。

 

“就像Curtis所说的——如果Benny真的不愿意,他肯定会告诉我们。他虽然是个孩子却不是傻瓜,你们别忘了他可是以最高分考入波士顿大学的...那个,你知道的,我的意思是:无论相爱也好离开也好,这都是Benny的选择,我们能做的只是尽全力保护他。”

 

“那如果我们保护不了他呢,如果他已经被伤害了呢?”

 

James在一旁这么问着,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让整辆车都几乎要陷入冰点。可Sebastian只是笑着拥抱了他的哥哥。

 

 “那我们永远在那个他所知道的地方等着他,会为他抚平伤口,会让他知道我们一直都是他的依靠——因为我们是家人啊!”

 

终于,纷争停息了。Chris在工作室的楼下停车,但在离开前还是忍不住回头吻了一下他的未婚夫。

 

是啊,他们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就像现在,他能做的不是给Curtis一些所谓的爱情建议或解决方法,他要做的只是告诉他——他的兄弟永远在他背后支持着他。

 

所以他掏出了被他藏在公文包内夹层的稿纸,在他兄弟略显惊讶的眼神中把它递了过去。

 

 

“距离车站还有十分钟左右的路程。在去到那里之前,你有兴趣帮我看看我的婚礼誓词么?”

 

 

 

 

——有时候我在想:或许我只是迷路了,所以无论怎么绕都绕不回你的身边。

 

 

 

 

 

 

“怎么——知道那个人是Curtis Evans让你很惊讶么?嘛...虽然在看到电梯监控录像时我也是愣了愣...”

 

他的好友这么说着,而Ben只能机械地接过售货员递给他的,充满着爆米花甜蜜气息的深蓝色罐子。他抱着那个有点过大的罐子坐回了原来的位置,盯着盖子上那个暗金色的花体字幕,那天晚上两人的对话就像无数的碎片般重新组合着,最后形成一个个鲜明的画面。

 

在那个臆想的画面里,隔着那厚厚的水泥墙与铁门,男人就这么坐在电梯外的地板上,听着自己毫无重点的喃喃,用低沉的声音承认着自己的恋情。

 

——首先,你要你可以尝试先和他身边的人做朋友啊

——再后面你可以送他一点贴心又实用的小礼物,和他去喝杯咖啡什么的

——多点抱抱他,亲吻他脖子

 

那个男人就坐在外面,认真地听着他说着这么一段话。然后就在两个星期以后,把自己曾经所给的建议一件不差地重新在他身上执行。

 

他那时究竟是带着怎样的心情去听着自己说出那些话的呢。他会想‘这真的太好了,我以后就这么做吧’,还是说‘如果我为你做了这些,你就会像你所说的的那样爱上我呢’,还是说他根本什么都没想,只是觉得这样的自己有点...

 

可爱。

Curtis是这么形容他的。配合着他曾经望向自己时那宠溺而珍惜的笑容,那双浅蓝色的瞳眸总是那样直直地盯着自己,像是瞄准了猎物的野狼,却温柔得像是怕稍稍一个拥抱都会伤着他似地,只能把所有的言语都化作轻吻流连于他的颈脖间。

 

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曾经充满着惊恐与猜疑的日子是那样毫无意义啊。而那固执己见的自己又是多么的可笑——无论是那一晚的事也好两人的关系也好,为什么他就没想过去问问对方呢。怕被对方活埋在新泽西什么的可不在理由范围之内。

 

 

“Patrick...为什么你一直都坚持让我远离Cur..Evans先生呢?”

 

他低声这么问着,换来的是好友倒吸一口气后的怒吼。Ben还来不及把电话拿远,可对方的声音已经穿透耳膜,像一把精准的利箭般刺入他的身体。

 

 

“你啊...难道还没发现自己喜欢上Curtis Evans了么?”

 

 

难道你还没发现么。

 

 

“没...额,现在不太好解释...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这么问着,努力地抑制着自己显而易见的激动,屏息凝神地等待着对方的回答。他的挚友再次发出一声绝望的悲鸣,Ben很肯定对方已经忍不住要拿脑袋撞平板了。

 

“什么时候?...天哪,你真觉得自己好脾气得每天被打扰午餐上去修理什么遥控器咖啡机都不生气么——拜托,当年我不过是把你锁在了旧校舍的天台上你就拿扳手把我的头敲出一个大包....”

 

那是私人恩怨,而且那时候在午夜诶,那个有着各种传闻的旧校舍真的很恐怖啊。不过他没说出口,只是悄悄闭上眼睛,回想起那半个月以来的每一个中午。

他回忆着他是如何拿着一罐姜汁汽水推开那间办公室的门,回忆起当对方为自己扶稳梯子、吃下被自己咬了两口的三文治,当那个男人每一次注视着他时,心中那个震耳欲聋的警铃究竟意味着什么。

 

“然后...你真的以为Curtis Evans每天中午闲得要把一个兼职生抓到办公室折腾——好吧,我承认这句话有歧义...拜托——我只是要你买一罐爆米花而已,别逼我做你的爱情顾问好么...”

 

所以,他们两个究竟浪费了多少时间啊。

他坐在那里,手里拿捏着那部手机,恍惚间却像是回到了在罗马尼亚的那间大屋,在那架钢琴前,有一个金发的傻小子正呆坐在那里,用手指笨拙地摆弄着琴键。

 

——你在等什么?

 

他走过去,拍了拍孩子的肩膀。孩子转身望向他,他们有着极其相似的脸庞。只是他的脸上不再有着孩子的稚气,而孩子的眉间也没有他此时的释然。

 

——我在等着某个人找到我。

 

可以的话,他真心问不远处那位女士要一面镜子去看看自己此刻的表情。他想他的脸此时肯定很可笑,就像在一块被涂画得乱七八糟的画布上再淋一桶水那般。不过他还是想看,因为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他想他笑起来的时候应该不会太难看。

 

“嘿...Patrick,谢谢你。”

 

电话那边,他的好友正咬着某些食物,口齿不清地嘟囔着什么‘谢什么谢啊就当做是我当年欺负你的报应就好’。随后当他吞下了嘴巴里的食物,发出一声熟悉的,带着微微傲气的笑声,Ben想他现在肯定又是一副欧洲贵族的纨绔子弟模样了。

 

 

“...所以说,现在你们只需要问彼此的问题是——有一个手握一家上市公司的男朋友会不会很大压力?”

 

 

 

 

 

“为什么给我看这个...?”

 

他们终于绕过了那个麻烦的车祸现场,此时开在依旧很多车但稍稍还能踩一下油门的道路上却还是让人感到舒畅不少。Curtis把手中的稿子递还给Chris,看起来似乎对上面的深情自白不为所动,但能看出他已经稍稍冷静下来了。

 

“嗯...为了向你炫耀我们今年八月结婚?”

 

Chris这么反问着,眼角处瞄到他的堂哥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所以他也笑了,却没有移开视线,而是一直紧盯着眼前的路开口了。

 

“有时候,我会觉得生活像是在拍电影一般。我们总不能要求所有的演员都能一遍过,就像我们不能奢望所有的感情都能一次性走到结束——毕竟这是生活吗,不是小说,所有都事物都不能依靠精准的铺排去组成,而生活就是这样充满着各种各样的意外。”

 

Curtis只是静静地听着,看着眼前的建筑变换着,最后在一栋辉煌精致的建筑前停下了。Chris熄了火,他们安静地并肩坐着,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一个十七一个二十,因为怀着各自的梦想而心高气傲的青年,可不能强迫他们像小屁孩那样搂搂抱抱。

但那又如何呢?他们已经不是当时的青年,而他都快要结婚了,难道还要像当年那样故作帅气地用拳头砰砰对方的肩膀么。

 

所以他侧过身拥抱了他的兄弟。

 

“因此,当发生了不可弥补的错误时,我会喊暂停,去让一切重新开始——就像那时和Sebby一样。虽然不想承认,但在那一晚大雪中的工作室之后,或许才是我们的开始。当然,我也十分庆幸Sebby愿意与我重新开始...毕竟不是所有的事都能从头再来的。”

 

他支起身,却还是忍不住像年少时那样伸出拳头碰了碰对方的肩膀。他的兄弟愣了愣,但还是扯出一丝无奈的微笑,随后也伸出拳头碰了碰他的肩膀。

 

 

“所以,当你不知该说些什么时,不妨问问他——嘿,亲爱的,我承认之前是我错了,所以我们能NG重来么?”

 

 

 

 

 

——有时候我在想:或许我只是迷路了,所以无论怎么绕都绕不回你的身边。

 

 

那可不是我的错,因为你总是在那么遥远的地方。即使我在晨曦时出发,不算上午餐时间,有可能到了黄昏都无法见到你。

天气变幻莫测,我把我的自行车弄丢了。跑鞋上粘了泥,我怕你不喜欢,只能光着脚走路,又怕你嫌弃我太笨拙。

 

所以,亲爱的,请你等等我好么。

 

或许我只是不小心绕远了一点,要知道曼哈顿的路况总是非常糟糕。第五大道又被外星人入侵了,一个穿着星条旗的家伙正和他那有铁胳膊的男朋友拯救世界。

我的飞机晚点,JFK扣留了我的行李因为里面有个心脏起搏器——你知道的,我总是怕见到你时会因为太激动而猝死过去。

 

虽然这有点强人所难,但请你耐心地等待。

 

你...你千万不要生气!更不要一时意气而随着某个忽然出现的家伙跑掉好么——他只有四块腹肌而我有六块,还附赠人鱼线。他肯定没有我那么帅气,肯定没有我这么爱你,也肯定没有我那么值得让你等待。

虽然这样很自恋,当我还是觉得只有我才配得上你。

 

就像我无数次对你承诺那样——终有一天我会来到你身边的。

无论绕多远的路,无论经过多少个红绿灯,无论纽约被毁灭多少次,我还是在赶来你身边的路上。那是一段稍稍艰难的路,是上帝献给我们的小恶作剧。即使我拼尽全力,依旧走得伤痕累累。

 

但请你相信我,相信我一定会来的。虽然不能如约定般准时到达,如季节般如期而至,但总会有那么一天。

请你等我。当我牵起你的手时,你会发现一切等待都是值得的——就像今天那样。

 

 

所以,在此我想说的是:亲爱,很高兴见到你,你比我想象中要美好无数倍。如果非要我找到一个什么合适的形容词,我会说你是我所能遇到的,这个世界上最甜蜜的人。

 

以及,谢谢你愿意等我。——

 

 

 

 

 

 

意料之外的,没有电影中出现的在人潮涌动的火车站寻找与擦肩而过的场景。中央火车站不算大,他前脚刚埋进那穹顶之下的大厅,还没考虑好是否要去前台买一张与对方同意班次的火车票,抬头就看到了那个坐在大钟之下的人。

 

非节假日的车站人不算多,在空荡荡的休息椅上只有青年一个人,当他还是倚着墙壁尽力把自己缩在一人宽的座位上。他怀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大罐爆米花,体积甚至比他那个牛仔布的背包还要大。

他忽然想起Johnny说过Jack也喜欢那么轻装简行,仿佛随时提起箱子就能逃去某个大西洋彼端的某个国家那样,让他总是提心吊胆的。

 

当时觉得有点可笑,也狠狠地吐槽了他那花花公子的堂弟竟然也有这么一天。但现在他终于也明白了那种感觉。

 

他走向他,每一步都像是走在玻璃渣上似地,只能小心翼翼地尽量放缓脚步。那个有着金色头发的男孩被橘黄色的灯光笼罩着,看起来熠熠生辉得堪比车站里任何一尊大理石雕塑。

他终于还是来到他身边。青年没有醒来,眼帘下布满了厚厚的黑眼圈,让他看起来是如此憔悴不堪。Curtis在他面前缓缓地单膝跪下,抬头仰视着Ben,眼神虔诚得仿若在教堂里聆听圣歌的朝圣者,目不移视地盯着对方的一屏一息。

 

似乎是室内空调太冷的原因,青年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脑袋。他脖子上还有男人留下的吻痕,暗红色的一块在那白皙的脖子上显得无比突兀,而男人相信在看不到会有更多,甚至是粗暴的咬痕。

他握了握拳,最后还是拿起了那天围巾,小心翼翼地铺在对方身上。

 

不远处的列车时间表在不停翻滚着,距离现在最近的那一趟开往曼哈顿的列车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出发了。他回头看着那双紧闭的眼眸,青年的睡颜看起来是那么的平静。如果没有他的介入,或许对方就能在他堂哥家里度过一个美满的假期,随后带着愉快的心情开始人生的新一页篇章。

 

但他还是忍不住牵起了他的手。

 

人来人往的车站里,人们都忙于自己的事情,无暇顾及就在他们附近有一位男人正单膝跪在一位青年面前,低头轻吻着他的手背,像是不知疲倦般地喊着他专属的爱称。

 

我的小雏鸟。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叫你么...那天你第一次来到办公室时,我刚因为公司的股价问题而被董事会召见了。我的朋友,也算是我半个导师的人因为突发性肺炎进了ICU。我回到办公室,坐在椅子上,想着今天大概是我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了——结果你却忽然推门走进来。”

 

他永远都记得那一天。

那个金发的青年还拿着一个深蓝色的工具包,眼睛亮亮的带着长久呆在职场中所没有的天真与希冀。似乎被打扰了午餐时间,嘴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好饿啊’‘鸡排三文治’之类的话。专注于手中工作的他并没有意识到办公室里还有其它人,又或许他根本不知道这是谁的办公室。

 

要知道自从他坐上这个位置后,身边的人对他的表情除了献媚就是恐惧,而这个不速之客倒是引起了他的兴趣。Curtis放下了手上的工作,注视着青年手脚麻利地爬上看起来很危险的三角梯,熟练地甩腿弯身坐在上面,开始研究着那个摄像头。

 

“我的视线一直无法从你身上移开,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因为你那天穿了一件深色的外套?我还记得你总是爬上爬下地拿工具,偶尔因为找不到想要的工具而发小脾气...那样的你看起来很真实,也很可爱...你知道你在不高兴腮帮子会鼓起来像只小鸟一样么?”

 

然后,那只勤劳的小鸟却忽然哼起歌来了。

 

Curtis基本可以断定对方没有发现自己的存在了。那只小鸟站在梯子上,偶尔还愉悦地扭动一下被包裹在紧身裤里的屁股,唱到情不自禁时还会发出一两声奇怪的声音。他坐在办公桌后面忍了好久才没让自己的笑声惊到对方。

 

“看到这样的你,我就会莫名地觉得心情好起来了,似乎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所有事情都会好起来。”

 

最后,他的小鸟还是发现了他。就像所有小动物一般,他立刻瞪大眼睛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Curtis连忙低头在一张白纸上装作在写着什么文件,程序性地询问了对方,结果小家伙立刻抱着那个工具包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我的样子有那么吓人么。正当他打算去找面镜子什么的时,秘书走进了报告说他的应急计划成功了,公司的股价逐渐回稳到正常水平。随后尤娜打来了电话,说明秀的情况已经稳定了。

 

“你...真的是我的幸运小鸟。虽然不知道是否存在那样的东西,但你对我而言就是那样的存在。”

 

青年的双眼依旧紧闭着,就像某个童话里的公主在等待着她的王子。不过Curtis知道他并不是王子,也不是骑士,他只是个只敢在对方沉睡时说出上面的话,就像他只敢在隔着厚厚水泥墙与铁门以外的地方才能为对方唱一首歌,才敢坦白自己对他的思慕。

抱歉,我并不像人们所说的那般完美,也不像你所遐想的那般勇敢。我会害怕,会推却,特别是在你面前时,看着你那蓝绿色的瞳眸,我感觉我瞬间化为一捧衬托臣服于你的脚下。

 

但是,你说你喜欢我。

 

“所以,我想说的是...请原谅我。以及,你愿意再来给我一次机会么?虽然我知道我不值得你原谅,虽然我压根就没有能让你原谅的资本,只是...”

 

 

只是,我喜欢你,我爱你,我希望能来到你的身边,我希望能和你在一起。

 

 

 

“乘坐十点半前往波士顿的CE0384号列车的旅客请注意,您的列车将在十五分钟之后开出,乘坐本班列车前往站台...”

 

广播响起了冰冷的机械音,告知着他离别将至,可此时的他还半跪在那里,看着眼前双眼紧闭的人,就像当年站在父亲的遗体前那般无奈、绝望而不知所措。

但是,无论人心如何不甘,但列车终究还是要开出的不是么。

 

所以他站起来,看着如第一次见面时那般美好的人。只是这几天的经历使他变得憔悴的,连那曾经饱满湿润的嘴唇此时也显得略微干涉,这让他忍不住再次低头,怜惜地在那殷红的双唇上留下一个吻。

 

童话里的公主就是在王子的吻之后醒来,但男人却希望对方永远不要醒来,那样他就不会搭上那辆列车离自己而去,最终在某个自己所不知道的地方碰上了某个什么人坠入爱河。这是他所无法忍受的。

 

只是,如果那对你来说是最好的结局的话,我愿意承受这样的痛苦。

 

 

所以他在那个轻吻后便支起身,看着那双有着翅膀般睫毛的眼睛慢慢睁开。青年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惊讶与不解。

Curtis看着他,看着那双大概在这辈子无法再见到第二次的美丽瞳眸。终于,他开口了。

 

“我...我只是想提醒你——你的火车快要开走了。”

 

 

Ben看着他,似乎是刚刚睡醒的缘故,他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随后他看了看时间表,有看了看眼前的人。男人望着他,像是在等待着落幕的演员,带着不甘与懊悔,但更多的却是那满溢而出的宠溺与真挚的爱意,宛如流水宛如海洋,在那湛蓝的眼眸中照映着的满满都是青年的影子。

 

然后他张了张嘴巴,似乎想说些什么,随后却因为忽如其来的低哑声音而露出尴尬的神色,但他还是坚持着把他想要说的话说完。

 

“实际上...它已经开走了。”

 

青年坐在那里,抬头注视男人的表情从惊讶变为平静,从悲伤变为疑惑,最后小心翼翼地坐到了青年身边,像是怕轻微触碰都会伤害到对方那般,伸出手轻轻地覆上了对方的肩膀。

 

“那你在等什么?”

 

他这么问了,Ben的脸上忽然露出了笑容。那是他所最喜欢的,像阳光那般熠熠生辉,如微风般温暖人心,如青鸟般带来无尽的幸福与快乐。

然后,他看到那青绿如宝石般的眼睛离自己越来越近,似乎要与自己眼中的湛蓝融为一体。他感觉到对方身上柠檬罗勒沐浴露与香草混合发出的香气,他感到对方的鼻息扑大在自己的鼻翼上,他感受到对方的心跳透过衣服与身体向自己传来。

 

然后,他听到他说。

 

 

“我在等你。”

 

 

 

 

 

Sebastian已经很久没试过那么紧张了。

 

好吧,这一次他是真的很紧张。刚刚从礼服店里出来后他和他的未婚夫就兵分两路地往各自的目的地赶去。Chris要给他们的新家做不知第几次的惊喜布置,以及预约礼堂,而他则是要赶去花店确认订购的礼花是否能及时送到——为什么他的未婚夫就一定要指定要丁香色的铃兰啊,万一送不来怎么办,他都要替可怜的花店老板抹一把汗了!

 

而就在他离花店还有两个接口的距离时,却被一个高大的胡子男阻挡了去路。

 

“嘿——”

 

他的惊讶才刚涌到喉咙间来不及说出,就被忽然从男人身后冒出了的金色脑袋扑了个正着。那个金色脑袋就像孩提时般用腮帮子蹭着他的脸,用按不住惊喜的语气开口了。

 

“Sebby,恭喜你——”

 

他这么说着,在青年身后的胡子男也露出笑容,随即伸出手和还被金发青年抱着的他握手。

 

“恭喜你,能和你结婚是Chris那小子的幸运。”

 

听到他的话,准新郎先生立刻露出一个能看到八颗牙齿的幸福笑容。他们三人并肩走着,Sebastian还拿着一沓宾客座位的名牌。他们走到转角处,东欧人侧过脸,然后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两人紧紧牵在一起手。

 

哦,看来进展不错嘛。

 

 

“所以,我想问的问题是——你们会介意有一个不会弹钢琴的男朋友么?而且他将会是一间市值一百亿的上市公司的继承人。”

 

他调笑地这么问了,金发青年连忙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而他身边的男人却表示无所谓,并理直气壮地在吻上了青年的嘴唇。

 

 

 

“我想...那会是我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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