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绯闻（08）
（06—爱的骑士— ）
【一个没事打打坏人，平常认真谈恋爱的故事】
08—我们的世界在恋爱（上）—
—你有读过《劝导》么？
—唔……?没有。
—那是一个关于等待的故事。有两个人相遇，然后几乎要相爱了——可是时间不合适，他们没有办法在一起。
—听起来是个悲伤的故事呢。
—可不是么——就像这世界上大部分的故事那样……
“从刚才开始你就想问——为什么我昨天会吻你，对吧？”
蝙蝠侠伸出手抓住了超人的披风，像落水之人般狼狈不堪。走在前面的人停止了脚步，转身回望向他，而后者只能在那几乎要将他击碎的悲伤中振作起来，重新戴着上了属于蝙蝠侠，属于布鲁斯韦恩，或者，更属于对方口中那个“冷血无情的外星人”的面具。
“那是个借口——这样我就能名正言顺地带你去莱克斯集团的晚宴了。”
在说出那一句的一瞬间，他便知道那是一条无法折回的绝路。眼前的氪星人露出了意料之内的疑惑神色，蔚蓝的瞳眸在昏暗的下水道中熠熠生辉，如星辰，似深海，那他所能描绘出的最动人的景色。
“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假的。”
蝙蝠侠忽然庆幸那及腰深的污水无法映照出他此刻的表情。脑海中的某个声音在呐喊着他的行为是那般愚蠢滑稽，警告着他的冲动是如此荒诞可笑。他用尽全力无视着那个声音，在短暂错开后再次与对方的视线重合。
这一次，他在那双瞳眸中看到一个葬礼。一个属于爱情的完美葬礼。
“那个吻只是……只是一个谎言。”
而作为这场葬礼的主角，他闭上眼睛，决然地为这一切盖棺定论。
“谎言。”
克拉克低喃着那个简短的音节，从嘴唇到舌头，沿着血液蔓延至心脏。
那个词像是不知道谁在他的心脏埋下了一块细小的氪石碎片似的，随着他心脏的跳动而微微地疼痛着。
距离核电站任务结束已经十个小时了，而期中大部分的时间克拉克都埋首于哥谭大学橄榄球比赛通稿与几篇明星花边新闻，期间他还拯救了一艘漏油的货轮作为赶稿期间的“喘口气”。此时他按下邮箱的发送键，忍不住倚着办公椅伸了个懒腰，而那个单词就如同鬼魅般闪现出来。
“谎言？
十个小时前他们还在充斥着异味的下水道里，蝙蝠侠维持着一贯的面无表情，冷漠地叙述着那个无懈可击的计划——通过他们之间的绯闻吸引媒体的注意力，并在此期间建立能够笼罩全球的卫星防线，顺便击溃莱克斯卢瑟企图制造氪石类魔克隆体的阴谋。
“卢瑟知道我们的身份，在瞭望塔那件事发生的第二天他就邀请我和你前往他明天的慈善晚会，就是为了探究这段绯闻的虚实。所以明天晚上的宴会我们必须谨慎——”
“那为什么不是戴安娜或者某个财团的富家女？为什么偏偏是我？！”
克拉克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那般激动。诚然，在彼此合作的这几年间，他和蝙蝠侠已经合作过各种奇奇怪怪的卧底任务，有一次为了阻止身份泄露甚至彼此互换角色一个星期，期间只有神奇女侠和火星猎人发现了。
所以，这只不过是又一次以拯救世界为前提的的计划，只不过是又一次属于蝙蝠侠与超人的冒险故事，也不过是又一次的，他们肩负起正义的使命，为了保护这个星球上无数的生灵而牺牲自己的——
不对，这次不一样。
但又是哪里不一样呢？
克拉克答不上来，而他异样的沉默使蝙蝠侠松开了紧握着红色披风。他往前几步，向眼前低着头的氪星人伸出手，克拉克能感觉到对方的手似乎要覆上他脸颊，却又在几乎要触碰到的前一刻放下了，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是为了那些无辜的人，克拉克。如果我们不阻止卢瑟，会有无数的人因此死去。蝙蝠侠这么说着，可超人依旧沉默着。
这时，勘测器上的数字忽然急速飙升，那些及腰深的污水开始翻滚着并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翠绿色。水里有氪石粉末？他们都愣了愣，与此同时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从不远处响起。超人连忙做出了战斗的准备，可蝙蝠侠却制止了他。
该走了，现在还不能让卢瑟知道我们在调查他。蝙蝠侠这么说着，用微型炸弹破开了头顶的石盖，同时弹射出了钩爪攀附着外头的水泥块。污水中的氪石粉末让克拉克感觉有点使不上力，他想让对方先离开，可蝙蝠侠却抢先一步抱住了他的腰，赶在那些探射灯照到他们的前一刻离开了这里。
回到地面他们立刻收到了来自联盟其它人信息——救灾工作圆满完成，所有人已经回到瞭望塔准备会议报告，除了他们。
但超人却请假了，他甚至没有陪同蝙蝠侠回到蝙蝠战机便离开了。只是在离开前，他终于抬起头看向蝙蝠侠的脸。
“是的，我明白为了那些无辜的人，我们必须要那样做。可是——”
超人顿了顿，在对方因为他的话语而露出那不属于蝙蝠侠的温柔表情前再次错开了视线。曾经那会让他感到脸颊发烫，但此刻的克拉克已经无法分辨那个表情究竟是出于真挚的情感，抑或只是为了迷惑外人的逢场作戏。
回大都会的路上蝙蝠侠给他发来了讯息，告知他明晚慈善晚会需要的服装已经派人送到他的公寓了，后面附录了关于这次计划的详细资料。
克拉克麻木地在通讯器上回复着“好的”，终于忍不住在一片草原的上空停下，随后缓缓降落在草原清晨冷若冰霜的雾气与泛着金光的露水中。
我明白这是我们必须完成的使命，是世人赋予我们的责任。
可是，我呢？
我……我该怎么办？
房间里没有开灯。
但对于有着超级视力的氪星人来说，这一切就如处于正午的烈阳下般无所遁形。所以他的眼睛轻易捕捉到了那套被他塞进衣柜最深处的西装——灰蓝色斜条纹的衬衫、蛇皮纹理的领带与仿拉丝质地的黑色外套。外套口袋里有一条青色的方巾，很像露易丝曾经给他推荐过的那款，她说这种颜色最能衬托他的瞳色。
那片青色从一个细小的点向外无限延伸着，不知不觉便淹没了整个公寓，折射着吊灯的光芒墙上形成一个个诡异至极的光斑。那些光斑不断分裂着，一个两个三个，从四面八方聚拢起来又再次散开。在那片光芒中，克拉克看到了几个小时前深处的幽暗的下水道。
—谎言？
他看到了自己疑惑与震惊，而与之相对的却是布鲁斯的冷静。那种原本因为超乎常人而无比可靠的冷漠此刻却刺痛了他，他只能机械地再次重复着那个简短的音节。
—谎言。
—是的，只是个谎言。
布鲁斯也重复着那个音节，克拉克感觉自己的心脏越发地疼痛起来。
—这是为了那些无辜的人，克拉克。如果我们不阻止卢瑟，会有无数的人因此死去。
布鲁斯的声音在他耳边一字一句地回响着，可他却看不清对方的表情。那熟悉不过的背影像是烛光似的忽闪忽灭，浸泡在水中的黑色披风犹如泼洒的浓墨渐渐融化。“莱克斯集团”“绯闻”“我们”“卫星”“计划”“必须”，随黑暗而至的低语从四面八方响起，像毒蛇般相互缠绕吞噬着彼此，掩盖了那片青色中的两人对话。
“布鲁斯！”
克拉克用尽全力喊叫着，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片无穷无尽的黑暗淹没了他们。但不久那片黑暗便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温暖而熟悉的夕阳。在那片金色的光芒中，他看到布鲁斯又带着那样温柔的表情缓缓靠近他。
他们肆无忌惮地吸允着彼此的嘴唇，那种感觉既真实又陌生，像是来自几千光年以前的亲吻。布鲁斯的手覆上了他的脸，他听到他在对他说：
——相信我，克拉克，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
温柔缠绵，满怀爱意。
然后克拉克睁开眼睛，看到了沐浴在晨光中的草原。链接了手机的通讯器提醒他已经收到了七八个来自星球日报的电话了，他从草丛中起身，无数的露水从红色的披风上坠落。
而有那么几颗，从他的眼角顺着脸部的轮廓滴落，顷刻消失在繁茂的绿草间。
短暂的，仿佛要撕裂天空的轰鸣声在草原上响起，随后又再次归于平静。
而那片平静并没有维持多久。几秒后，不远处的湖水中浮起了一架漆黑的蝙蝠战机，带着引擎轰鸣的嘶吼飞向了与那个红色身影完全相反的方向。
—那本书后来怎样了？
—后来他们再次重逢，得到了另一个机会。
—听起来是个新的开始，不是吗？
—是的。只是他们不知道——时间已经过得太久、太久了。
—久到……已经失去了对彼此的感觉。
—To Be Continued—
